本帖最后由 miyoko 于 2012-3-13 21:19 编辑
章节.2 【女仆的工作】 第二天早上。 隔着客厅的圆桌，我与伊莉丝相对而坐。 “……嘿。也就是说昨天的一通乱睡，是内部整理程序所必需的么？” “是的。一个机械水晶承载新旧两个人工智能——也就是AI系统再编入工作。将旧制AI系统作为基础设定，再将凪的新设AI系统判定为更新版本后进行了统合运行。” “是么，基本的程序还是以往使用的啊。” 按照人类的标准而言，伊莉丝就如同刚出生的婴儿一般。 原因就在于，我在伊莉丝的旧AI上覆盖了“侍奉凪的新AI”。于是就发生了从属于哪一个AI的混乱，她为了程序的整理于是就酿成了昨晚上的一通爆睡。 比如这家伙自称伊莉丝就是旧AI编入的初期设定，相反称我为“凪”，则是因为我添加的新AI中所携带的“主人=凪·一咲·吉尔”的信息。 “就把伊莉丝当做你的名字好了？” “嗯。已经编入旧AI的初期设定里了。” 应声儿的当事人正在我对面的椅子上正襟危坐着。 为了不致还是那样全裸着，我给了她一件白色衬衣将就着作为应急对策。想着因为尺寸够大所以给她当连衣裙使吧，结果看到她那个把衬衫当宝的样子真是可爱到爆。 “若不称您心意设定新名字也没有关系哦。” 嗯~嗯~，怎么办才好呢？因为到现在为止满脑袋都想的是修复的事情，还没有挤出起名啊买女士服装啊这些空闲。但是现在开始想的话又明明已经有方案了。 “不用，名字就这样好了。你也是习惯以前叫的那个名字了吧？” “嗯！我最喜欢伊莉丝这个名字了。” 咦？真是有趣的反应。 覆写名称数据的工夫就省下来了，说回来起个啥名字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吧。 ……刚刚这家伙，说了“喜欢”这个词么？ “喜欢”什么的可是相当暧昧不清的行为，以程序进行思考的机械明明应该是不会做出自我选择的才对吧。 “【Ilis】这个名字呢，是古语【希望】的意思哦。所以……很喜欢。不是很美丽的名字么？” 伊莉丝将两只手放在膝上，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对我说道。 “嗯，这样就没有问题了。那么马上就……” “请稍等一下，凪，似乎就要到上学的时间了。” 啊啊，对了。 我昨天对米卡埃尔那样地说明天怎么怎么样，结果完全忘了昨天是一个星期最后的一天了。今天是军校七天一次的休息日。 “今天放假不用去军校啦。是么，这些零碎的数据还没来得及输入啊。” “新情报可以随时更新所以没有问题啦。那么凪，请继续说马上就要干什么吧。” 要做啥好呢？ 是啊，像我这么穷困的家境也终于有了个女仆机器人了。这么想来倒是感慨万千呢。 “那么快点儿给我干起活儿来吧。首先是到对面的厨房。” 我一边说一边往客厅深处指去。 虽说父母都出去赚钱了就剩我一人住，但是房子却是有三个人住的规模。……话虽如此，但是为了偿付房贷又离家赚钱，这事儿怎么想都有够本末倒置的。 “那边是厨房。你要干啥都好啦不过首先呢……” “得要歼灭敌军呢。” “不需要啦！我家的厨房可没有给什么邪恶势力占领了。” “是么？还以为凪在军校上学是个挺给力的设定呢。为了突击夺回被占领的食物储藏处什么的……” “难道说还是我的原因？给力个头啊，厨房都被占领了不是连饭都做不了了么？” 我一把抓住伊利斯的手腕把她带到了厨房。 “来看看，一个人都没有吧？快点儿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吧。” “洗盘子？” “……嗯~~~猜错了。洗盘子之前还有什么正事儿要做呢？” 现在应该是在厨房做午饭的时间吧？到现在为止的提示应该足够了吧。看着一脸认真地思考着的伊利斯的侧脸，我决定静静的守望。 “洗盘子之前，我应该要做的事儿……” “对对对，你要先做啥呢？” “……歼灭敌军。” “怎么又回这儿来了！？那事儿洗盘子前洗盘子后都不用做啦！” “诶？莫非还要我准备午饭么？” “还莫非什么的那可是女仆的使命吧！” ……嗯？ 似乎和我一开始想的女仆机器人不一样啊。我一边忍受着突如其来的恶寒，一边给伊利斯打开了冰箱，这样即便是她也能理解了吧。 “这个冰箱里的东西任你处置。还有菜刀之类的在这儿，锅和煎锅在那儿，灶台是这么用的……” “没有问题。各种调理器具的使用方法已经输入完毕。” 依莉丝自信满满地点头道。 嚯嚯，总算是有点儿女仆的样儿了。看她把煎锅拿到手里的样子我总算是放下心了。 “交给你喽。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复习考试，午饭好了叫我啊。” “了解。但是凪……虽然有点儿难以启齿，现在我的装备有一个可以说是致命的问题。” “嗯？难道说皮肤不耐热？” “不，人造皮肤有很好的耐水耐热性能。只是外装……” “外装？” “嗯。实在是难以启齿而且惶恐万分……” 捻着身穿的衬衫衣襟，伊莉丝怯怯地用双眼上方的余光看着我。 “果然，做饭的时候啊，有个可爱的……围裙什么的，就好了……” 房门紧闭。 屋外炽热的日光将柏油路面烤得暑气蒸腾，已经可以说是盛夏的午后了，连空调都享受不了的我正与课本艰难鏖战中。 “嗯……指示总体分布的迁移关数是这个，变数是这个和这个。……即便是运用重回归进行分析无法解决样本数问题的话也不行啊。” 吧嗒……汗珠沿着发梢纷纷滴落，手指因为出汗而异常得滑溜，不过哪怕是钢笔落到地上去了，我也是心平气和地捡起之后在纸上继续涂写。 这算是我的癖性了。 只要是想要集中精力的时候，空调只是浮云，只要一只钢笔便可就着再生纸龙飞凤舞。 虽然在电子画面上用钢笔组件刷刷地学习是这个时代的主流，不过我的身体还是习惯于这种古老的方式。随带一提，因为我还在用纸制笔记，所以被电子笔记派的同学给当成大熊猫了。 “凪，出大事了！十万火急！” 就在这当口儿——阵阵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开来，穿着我的旧围裙的伊莉丝闯进了房间。 “哦，午饭做好了吗？正是时候，差不多肚子也快饿了。” “是的，但是在此之前有十万火急的报告。” 诶？十万火急的不是午饭做好了么？ “总之请快过来。紧急事态！” “知道了知道了！我都说知道了你就别拉了！” 女仆机器人一把把我的手给抓住拖着就走，虽然是少女的外表但好歹也是个性能强大的机械，被握住的手腕被她捏的咯吱乱响，简直是如同被车碾过一般的握力。 嗯，厨房到了…… 映入眼帘的景致，给人以“师之所处，荆棘生焉”之感。 首先是两个大盘子已经悉数化作劫灰，旁边的三个小盘子只剩了俩，地板上翻倒着一个缺口的马克杯也就罢了，但是为什么灶台上会烤着餐巾纸啊！当然还有一堆勺刀叉的碎尸就不说了…… “……发生什么事。” “首先请往这儿看。” 伊莉丝从冰箱里拿出的是超市特卖的黄瓜，它似乎是正准备放菜板上去的，不知怎么就咔嚓一声断成两截了。 ……呃，也就是说。 “力量输出不能很好地进行调整，特别是握力尤其不稳定。” 果然。刚刚我手腕被抓住的时候那阵疼痛感也就在情理之中了。被施加那种握力的盘子必然是轻而易举地就碎掉了。 “诶？但是那种初步的抑制程序应该早就编入旧AI当中了吧？” “呜咕……” ……喂，刚才那一瞬间的颤抖是怎么一回事。 “不、嗯……确实抑制程序什么的是有啦。” “喂，老实交代啊你。” “是！毕竟是女仆工作的初学者，就真的一下子一个人给扔厨房了什么的……所以应该是太紧张了才用力过猛的吧……” “那个和抑制程序没有关系吧！？” 但是机械会感到紧张是怎么个事儿啊。从军事学校巨大的制御装置到朋友的家里，因为紧张而导致力量失控的女仆机器人还是第一次听说。 “嗯，那个……真的是万分抱歉。” 她的头几乎都要埋到地上去了。看到她这么诚恳的样子，我满肚子的火气也只得化作一声叹息。 “……好了啦。机械都是要有一次的试运行的。虽然没想到你能把餐具给弄坏啦，下次给我好好注意！学习系统还是正常的吧？” “万分感谢。” “别光顾着客气了。关键是我的午饭……果然还是没法儿做了啊。” “不，那个是没有问题的。” 似乎在等着我这句话一般，伊莉丝自信满满地答道。 “破坏掉餐具的时候我进行了一下调整，结果像番茄这一类软软的蔬菜也就是拿两次才抓坏一次了呢！” “哦，学习功能呢，真不愧是人型机械体。” 但是两次才能有一次不被弄坏啊……也就是说做成一份菜的同时，相同分量的材料就沦为祭品了么？虽然很想确认一下但又实在不敢发问。 “总之我明白了。那就先开饭吧。” “好的凪。那请在这边的座位入席吧，饭菜早就盛好了。” 我被伊莉丝带进了客厅，然后一眼就看到了桌上被盛好的饭菜—— “那个伊莉丝啊……” “怎么样？很豪华吧。我可是把全身本事都使出来了哦！” “……愚目所见盖碳覆于盘再复无一物。” “哪有！凪你在说什么啊。快看这个！中间这个是藏红花风味的烧土豆，旁边是抹好蜂蜜的黄油面包切片，最里面的盘子是作为甜点的苹果肉桂嫩煎肉哦。” “不是都变成黑炭了么！而且起这么豪华的名字，是因为都烤成炭了所以就可以随便胡咧了吧！” “诶？为、为什么你会、会……！？” 完全动摇的女仆机器人往后面去，我看出她眼神里惶恐的神色，便冲她身前一步靠了过去。 “看吧，果然说中了。” “啊……不，才不是咧！我的饭菜是假货这种事情什么的，你怎么会……” “太天真了！我家的冰箱里才没有什么蜂蜜啊肉桂之类的玩意儿呢！” “……咕。怎么这样！” 机械少女灰心丧气地跪倒在地。 “这次是完败呢。真不愧是凪。” “嗯~知道了的话就赶紧把真正的饭菜端上来吧！” 安装了女仆AI的女仆机器人是不可能做不出来饭菜的。 虽然只是一个机械，但是也会玩儿这种把正经午饭藏起来，然后故意给主人看失败作的小把戏，倒也挺懂风趣的。 不过，关键在于她居然一脸无辜地把头转一边去了。 “真正的饭菜？真正是什么么意思啊？” “喂喂，伊莉丝小姐，玩笑就到此为止好不？用这种炭块吓了我之后就该把真东西拿出来了吧？ “……” 喂，为什么这儿就无言以对了，话说你为啥不敢看我眼睛！ “虽然真的不好说出口，但我认为刚刚那个就是真东西了。” “原来以为拐过去了结果又拐回来了啊！” “太好了，这回超出你的预期了呢。” “在坏的方面超出预期你要闹哪样啊！” 啊啊头开始痛了。 这是怎么个情况，为什么和我预想中的女仆机器人完全不一样啊！？ 第二天，我刚从军校回到家里的时候—— “凪！凪回来了，欢迎回家！” 伊莉丝拉开玄关门跑了过来。 全身裸着穿条围裙啊，一般也就是在漫画啊什么的里面才有的打扮吧，现实里是绝对不该有的吧…… “等、等下。穿成这样到处跑成何……呜啊！” 手腕一下被拉了过去——人型机械体的力量自然是无法对抗的——我就这样落入了只穿着一条围裙的伊莉丝的怀中。 哇，这家伙的身子好细~ 而且……之前就想过了，为了保护女性人型机械体胸部的机械水晶和腰部的动力机关所以增厚了相应部位的人造皮肤……那个，那啥……透过紧贴的围裙传来的是如同真家伙一般的触感。 “……喂，你傻了啊！伊莉丝你等一下，到底怎么了？” “欢迎回家凪，学校怎么样啊？” “无视了！？你先给我讲讲只穿条围裙的理由。” 被她抱住的瞬间，轻飘飘地传来一阵如同柑橘般沁人的芬芳。 仔细一看的话头发还是湿湿的，这个是—— “你冲澡了？” “嗯！刚刚打扫了房间，有好多地方都攒了一个多世纪的灰了——我觉得还是在凪回来之前情理下身体比较好。” “那些都无关紧要啦，总之你还是给我换个打扮吧。” “？有什么问题么？” 身为一个机械，可能没有被人看到会害羞之类的情感吧，但是作为鄙人，在至今为止出现在生命里的异性（？）中，还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的打扮。 “要穿个更像女仆的围裙么？” “不……那个，咋说呢？围裙这样就行了，关键是还要有别的衣服吧？” 没有女装的话穿我富余的衣服就行了嘛。 穿着看起来是有点儿那个啦，不过昨天我已经网购了套少女装。我是不怎么知道衣服型号是怎么量的啦，所以只能适当挑了个码数。 “说起来倒是收到一套女款服饰了。那是给我买的吗？” “废话，要不你认为给谁穿？” “……那、那倒也是诶。” 一会儿捏捏围裙边儿一会儿又放开，好像怎么也闲不下来的伊莉丝。 “怎么了？” “没、没有。万分感谢！其实有条围裙我就很开心了，专门给我买件新衣服什么的……” 啊——原来如此。所以才穿了条围裙啊。原来不是讨厌穿衣服，而是不好意思麻烦我给她准备衣服。 “话说回来凪，这两件内衣是？因为我是机械所以只有上衣就可以了，内衣可以不劳费心的说。” “……我也是想了很久才决定买下来的。所以你快给我穿上吧！” 啊——要给累死了。 把衣服的包裹塞给伊莉丝，我才得以好好地长舒一口气。 ……但是全裸着穿条围裙啊。 ……确实是让人心动，但是对心脏的刺激也太大了点儿。 我首先感到的不是开心，而是担心自己是不是被戏弄了，我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悲。 “是的是的！凪的房间扫除工作，圆满结束！” 伊莉丝换上了新衣服。 ——啊啊，我今天早上给她的任务呢。 因为对于机械的热爱，所以我的房间里散了一地的机械碎片，桌面也因为机油变得黏糊糊的。于是就把打扫的任务交给伊莉丝了。 “……我的房间不会像昨天的饭菜一样炭化了吧？” “？伊莉丝不懂你在说什么诶，凪的房间才没有炭化什么的呢，而是非常干净哦，你一定要看看！” 伊莉丝一下把身子背了过去，不过也把我的手紧紧抓住，看起来并没有惹她生气。 咯嚓、咯嚓咯嚓……痛！ 如果她能稍微考虑考虑不要捏碎我的手就好了。 “今天回来的有点儿晚诶。” “嗯？啊，今天值日扫除啦——作为训练的时候成绩太差的惩罚。” 上午和普通高中一样有数学和物理，下午就是佣兵科特色的训练，它们一起构成了军学校的修罗世界。 至于训练什么内容，那就要看当天教官的心情了。像之前的班级捉迷藏也有，几个人组一队进行实战演练也有。 “今天的训练是什么内容呢？” “马拉松。顺带当学校冬季马拉松大会的练习了。” 虽然这么说，出于自愿加入佣兵科的同学们大部分都是在入学的时候就受过锻炼的精锐了，像马拉松这种耍不了小把戏的项目我是没胜算的。 “诶~可以学到各式各样的东西呢。” 一旁的伊莉丝饶有兴致地连连点头。 “军学校允许我去参观学习么？” “这个么……我的班上也有人型机械体的同学啦，提前申请一下应该没有问题……你不会对军学校很感兴趣吧。” 原来如此，拥有学习技能的机械能保持一颗好奇心可不是件坏事。什么时候把这家伙带军校去吧。 “干好女仆的本职工作我就考虑一下哦。” “那个就不用担心啦！” 她一脸轻松地回答道。 “昨天虽然多劳你费心了，但我可也是堂堂一女仆呢！” “真的么？” “嗯，我可不是光说哦，来看看凪的房间吧，漂亮得你都认不出来了哦！” 咯吱…… 伊莉丝推开了半掩的门扉，房间的面貌在我眼内一览无余。 “……不会吧，真厉害。真的漂亮到我都认不出来了！？” “是吧？为了打扫我可是输入了三本扫除指南的程序呢！” “地板上一粒灰尘都没有，明明有那么多乱糟糟的零件都变得这么干净了。” “是吧是吧？这可是我一个人完成的哦！” “啊，你一个人啊……完成的啊啊啊啊啊！？” 一尘不染的房屋中央，我绝望地嘶吼着。 “诶？怎么了凪？” “怎么了你说咋了，这个地板咋了！真的啥都没剩了不是么，地板上的工具啊螺钉螺帽什么的呢！？” “全部用吸尘器吸走了……” “……” “那、那个……本来我也没那么打算啦，因为吸尘器实在是太好玩了，所以我就把房间能吸走的都收拾了。” 那我还要谢谢你喽？ “那个伊莉丝小姐，墙上挂的相框和时钟为什么看不见了呢？” “……” “难不成，也让吸尘器？” “凪。” 伊莉丝忽然侧过脸来，向我展示出一幅爽朗的笑容。吹入洞开的窗扉的风，拂过银色的长发，风中飘了她的轻叹。 “扫除……很可怕呢。” “别一幅顿悟的模样啊你个废柴女仆！不如说废女仆！” “呜~真过分，为什么要省略啊！” “闭嘴，你这样的废女仆就够了！” 拿过房间一角的吸尘器，我战战兢兢地在里面的集尘袋里摸索起来。 “相框和钟表都在。啊我的存钱罐都在里面！？” “……那个不是垃圾么。” “怎么样看才会是垃圾啊！我这个月的生活费都在里面呢魂淡！” 可恶，不得不从集尘袋里拿存钱罐了，杯具……咕——手都给里面的机油弄得黏糊糊的了。 “……啊啊谁来帮帮可怜的我把！” “凪，冷静，我在这儿呢。” “你个罪魁祸首还说。……啊啊啊，肚子都叫饿了。冰箱里还有些软罐头吧……” “————” 扑哧扑哧。 “凪，那个，那个呢……” 冲着我背后笑起来的女仆机器人，身上穿着我的旧围裙，不断用手指试着把衣角捻平。 “嗯，咋了？” “不用想软罐头啦。我可是好好地准备了晚饭的哦。” 伊莉丝脸上堆满了自豪的笑容，就好像看到自己的孩子考了满分的父母。 ……但是真是了不得呢，真的。 犯错犯到这个地步了，被发火了也毫无反应。啊，当然反省是必要的，不过这家伙也算是很尽职了。虽然对机器而言这是当然的事，不过她真的对主人我尽心了。 所以我也只能对这个惹祸精保持足够的耐心。 “……事先确认下，厨房没事儿吧？” “没事儿！” “……灶台没有面目全非了吧？没打破盘子？没引起火灾？” “所有任务都很圆满，快来厨房看看。” 哟蛮有自信呢。她押着我的背走起来。 “喂，别押着啊。我知道了啦！” 催促声赶着我从房间穿过走廊到了客厅，又从客厅到了厨房。 “喔，哦哦哦哦哦！” 我第一次为伊莉丝作为女仆的工作发出了欢呼声。 ……这是真品！ 灶台上锅里盛着满满一锅咖喱。 对于长期一个人生活凭借咖喱维生的我知道，这个是深红色的咖喱和黄色的调味料完美融合而成的红褐色成品。这个是……上品！ 厨房，还有本来就变少了的餐具都生还了！ “……完美。” “是吧？快请去客厅吧，我把东西端过去。” 我迫不及待地在客厅饭桌旁等候着。 那边伊莉丝把咖喱盛在银色的餐具里端了过来。 “快来吃吧。” “厉害，看起来真是美味啊。” 一把抓起勺子舀了一瓢。 “喔喔喔，这色香味，我开动了！嗯！好吃好吃……” ……诶？ 这不是我熟悉的咖喱的味道。 这个是怎么回事儿？颜色看起来这么好吃的咋味道怪怪的呢。虽然像咖喱一样有辛辣的味道，但主要是咸味唱了主角，在这之上还有不可思议的酸味。 “那个伊莉丝啊。这个味道未免也太有意思了吧，你在哪儿买的咖喱？” “那个是英国辣酱油。” “……不好意思，再说一遍？” “那个是英国辣酱油啦。因为没有咖喱所以只好用这个替代了，倒是意外的和真东西很像呢。” “说‘和真东西很像’这句话的时候不就是假东西么！？咳……咳，照你这么一说……咳，真是够辣啊！” 声音刚从喉咙出来，就觉得辣酱油在里面翻滚着，我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慌慌张张地喝下伊莉丝递过来的水，深呼吸……………… “……嘴里面只剩咸味儿了。” “英国辣酱油煮过三个小时后可是极品哦。” “会死的吧！？过量摄取盐分会影响人类身体健康的好不！？……嗯？但是等一下。家里的冰箱里有这么多英国辣酱油么？” 一瓶应该是不够煮出一锅的假咖喱的——煮熟会浓缩的甜辣酱没有相当的数量是不行的。 “嗯，不足的部分在超市获取了补给。” “去了超市的话，不是买咖喱就好了么？” “……” “喂！” “……我没有想到这里。不愧是凪，真是出色的方案啊！” “那是最普通的想法吧啊啊啊啊啊啊！” 绝望的我软倒在椅子上面。 ……为什么，哪里出错了。 我理想中的女仆机器人可不是这种废柴女仆。朋友家里看到的女仆机器人不是那样的优秀么。 “那个伊莉丝，我在你的机械水晶里好好地编入了女仆AI吧？” “是的。现在正常运行中。” 这还是正常运行啊！ 不行了，真心没有理由啊。难道是设计阶段所固有的问题么，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是捡回来一个不得了的玩意儿啊。 ……难道这就是被废弃的原因？
外表很可爱这点是我必须承认的。 但是原本期待的家务工作却是灭绝性的……但是女仆AI是正常的的话，就应该有可能是在更为根本的部分发生错误了。因为这个原因而遭到废弃似乎也不是不可想象的。 “喂，老实说，你是不是真不会干家务活啊？” “并非如此啦。只不过原本是军用设计的关系，所以人造肌肉的力量输出和AI的气动条件与女仆的工作不协调而已。” “是啊军用的原因啊，那就没办法了。原来如此是军用的啊。” …… 嗯？为什么会有一股强烈的违和感？ “军用？” 说到军用人型机械体，那可是我们帝国自持的最大战力之一啊。 虽说每年都有百万架次的产量，但无论怎么说也轮不到在我家悠闲地从事女仆工作。 “啊哈哈，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吧伊莉丝小姐。事实上就是一个家政用的吧？” “不，是军用啦。虽然详细的数据已经销毁了，不过作为对幽幻种的战斗用机兵部队都在身体部件上刻印了生产ID的。” “当了个真？” “请上眼。” “啊啊，这样的话……喂你等下，喂！？住手，别在这儿脱衣服啊笨蛋！” 伊莉丝两手抓住围裙下摆往上一翻，露出白瓷一般的肌肤和侧腹，然后是桃色的亵衣…… “所以说！你给我冷静点儿！” 一把拉住伊莉丝的手腕，险险地阻止了演变为只剩下一条内裤的状态。 “所·以·说，你给我冷静一点。” “因为不给你看你就不相信我是军用的嘛。” “总之别脱了，我信，我信还不成么。” ……骗人的吧喂。 军用人型机械体不是帝国的最新技术领域么？听说过为了不致情报外泄因而进行的秘密销毁，但像我这样的平民不应该有接触到的机会才对啊。 “这么说起来我觉得我应该返回军部的据点才对，必须把我的据点已经全灭的消息上报呢，不过貌似半路上内部机关就不能动了。” “啊——……那，有人把倒下的你错当作女仆机器人给扔到了附近的垃圾场了么？” “恐怕是这样的。” “嗯嗯……那，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军部对军队所有物被流通到一般人手里的这种情况似乎有很严酷的规定呢。” “应该是二十年有期徒刑没错呢。” “呜啊啊啊啊，这么个不得了的玩意儿咋给我捡到了啊啊啊啊！” 完蛋了。 拜拜的人生，还有你好二十年的牢狱生活。 “没关系的啦凪。” “啪”，伊莉丝带着一脸得意的笑容敲打着我的肩膀。 “我很可能已经被登记在军部的破损名录里了，现在我的所有权属于凪。” “……原来还有那样的法律啊。” “其实我也不大清楚。” “喂，你给我等等，这样真的就糟了，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啊？” “你又没有问，而且……” 伊莉丝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我想报答捡到我的凪。” 我被伊莉丝这出乎意料的说辞震慑住了。 报答？ ……不对，给我等一下。 我……我也不是因为善心大发才把捡回来的。我是想着修复好的话能够又有了个女仆机器人，又能够作为报机械工学科的投名状。 ……要对这样的我报恩什么的。 “还是说凪，你讨厌和我在一起？” “……呃” 被她四十五度明媚凝视的我，连开口都办不到。 怎么可能讨厌。 自己捡回来自己修好的，当然会有感情的。 只是，本来捡的时候以为的女仆机器人结果是军用的，对于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我而言实在是太过沉重的事实。 如果真的像伊莉丝所说的录入破损名册固然也好。但是如果帝国司令部现在也在寻找伊莉丝的话，擅自回收这种事已经严重违反了帝国法律，不要说编入机械工学科了，还有几十年的牢狱之灾等着我呢。 “……抱歉。我，好像没有资格回答你。” 我紧咬着后槽牙，嘴里蹦出这话的时候差点没带出口血来。 ……我没有资格说出想要和伊莉丝在一起的话语吧。 明明我怀有这么多的企图捡回了人型机械体，却被她如此的喜欢。 现在想来，至今为止我都只是把她当作了实现自己目的的手段而已，这样的我，真的有资格面对伊莉丝的笑容么？ “凪？” 勉强抬起的脸上满是落寞，即使现在还是一脸泫然欲泣的伊莉丝伸出了手。 那手，我今后都不能凝视紧握了。 “……抱歉。今天就让我静一静吧” 啊，这么说来也曾经被小希说过“凪前辈常常把‘抱歉’挂在嘴边呢。”之类的话啊。 为了逃避身旁一直僵硬站着的伊莉丝，我摇摇晃晃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头好疼。 为了逃避身旁一直僵硬地站着的伊莉丝，我摇摇晃晃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然后第二天。 “伊莉丝！伊莉丝你在哪？！” 从学校回来我就立刻发现家里不对劲。 首先是屋子一片漆黑，然后就是昨天立马跑到玄关迎接我的伊莉丝现在无论怎么呼唤都没出现 ……什么啊这种感受 ……感觉讨厌极了。 明明是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家，现在却有种一个人彷徨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的不安感 “伊莉——” 从卧室走进厨房的时候，我瞬间屏住呼吸僵在了原地。 色拉盘上堆得像座小山似的苹果和砧板上就那样乱放着的菜刀。 每个苹果都是削皮失败后的扭曲形状，有大半已经连苹果的原型都认不出了。但看这数量，无论怎么练习都不是一两个小时就能完成的。 明明编入了女仆AI组而且学习功能应该也开启了，却毫无任何进步。但是即使这样还是毫不灰心的任何时候都练习着削皮…… …… 砧板上和菜刀一起放着的还有张小便签。上面没说什么一定要变强的话，只有一句战战兢兢的小字。 对不起 足够了！ 漆黑一片空荡荡的家里。厨房还残留有练习烧菜的痕迹，还有这张口信。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已经不必想象了，这张纸条上的信息太过充足了！ “别……别开玩笑了！” 握紧拳头的掌心几乎要刺出血来，我勉强憋出句话。 那个，废柴女仆…… “我……我想报答捡到我的凪。” 花了无数无数的时间练习，即使这样还是一个皮都削不好的女仆机器人…… ……就算这样 一想到终于修复好了却无视身为主人的我自顾自地呼呼大睡。果然那家伙是个相当不得了的废弃品，但是……即使是这样的家伙却为了我而在不停努力啊！ 即使人类早就休息了也一刻不停，只是默默的，为了向我报恩而在厨房练习做菜的那个家伙。 而且心无旁骛的一直一直爱慕着那样的我。 ——把那家伙 ——现在把那家伙逼得不得不离家出走的……是我自己啊 如果我当时好好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可能她现在就不会走了吧 “她不是累赘啊！” 抡起右手，我狠狠地痛揍着自己的脸。 “呃呃呃呃！” 脸颊内侧破了，立时有血腥味渗出来。 ……这就够了 这一记是替她打自己的 “好，终于清醒了” 说什么都要找到她把她带回来 是军用也好是什么也罢都没关系，那家伙我捡来我修复的人形机器人。她说要报答我有什么不对。 “所以……立刻埋头找吧！” 放下抱着的书包，我开始全速奔跑。 午后眩目的阳光慢慢染上了黄昏的暮色之时。 我在街外的人行道上飞奔着。 “哧…哈……哧！” 已经不知道持续跑了多久，多少千米。在军校讨厌锻炼的体力在这时派上了大用。 ——伊莉丝这家伙会到哪去？ 坐交通工具很费事。这样想着就先随口询问了附近的列车站和公交停靠点，但是毫无伊莉丝的消息。就是说她徒步离开的？那么，即使是人形机器人也可能还是一个人在某处徘徊着 即使不是这样，我多少也要在街上晃晃，就算找不到甚至没有人看到过她。。。 “接下来，就只有这剩下了” 抬头看了看门上贴着的禁止入内的黄色标签，我深深一了口气。 E47区，被称为贫民区。 是有着坑坑洼洼的道路和遍地林立着危急欲倒的大楼的废弃区 很久之前，由于战争公共设施被彻底破坏了，之后平民搬到了邻区，结果这里就变成了鬼镇。 “禁止入内的告示呢。这么说起来在学校貌似就传言说这里地下有毒气喷发。” 毒气之类的对全身机械的人形机器人无效。这就意味着旁人避之不及的此处能找到伊莉丝的可能性也不低。 ……现在正是我这个佣兵科的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我腰上的口袋总不仅放着常用机械工具，还有佣兵科称作“常备”的简易面具和急救小工具。虽说是简易面具，却是厉害的军用品，即使经过毒气点应该也能稍起保护作用的。 咯兹 撬开锈住的铁门进入了贫民区。 路面的沥青全脱落了，露出的地面上杂草丛生。 鳞次栉比的大楼墙面上纵横着龟裂的黑色裂缝。即使现在也有种巍巍欲倒的感觉。 确实，这种地方无论来几次都令人毛骨悚然。 但是我现在哪有有空暇抱怨这种事，总之最要紧的是先找到伊莉丝把她带回去 “啊——，但是这里这么大” 彻夜搜查？一边在脑中浮现这一打算，一边在十字路口左拐，在一幢半坏的大楼附近迂回。正要进入大楼里时—— 突见面前站着一位穿着围裙的银发女孩。 “伊莉丝？” “——！啊，凪？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一回头，伊莉丝睁大了原就稍大的眼睛吃惊得叫了起来。 “哎，停，稍微等等！” 我也很吃惊，居然就这样立刻找到了她。 全然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地找到了她，脑中接下来想说的话呀什么的全都当机了。 “……啊，恩。已经没事了” 轻甩了下头深吸口气，好！我要镇定。 “那个……啊，昨天是我不对。请你原谅” 对着仍睁圆双眼的伊莉丝我慢慢低下头。 “啊，凪？！别这样！人类怎么能向人形机器人低头呢！？” “不，没关系。不这样做不能平复我现在的心情。” 挣开要制止我的伊莉丝我继续低着头。 “我一直以为你是家用人形机器人，听说是军用的所以十分震惊。昨天也没能够回答你的问题让你这么伤心，今天一想真的非常后悔。” “……” “……坦白说，如果你是气派的家用机器人，把你修好啊肯定很了不起吧这样，打算给机械工学科的教官看的。以为这样做的话，我也可能被编入机械工学科。” “——我知道。” “啊？” “凪真的非常不想在佣兵科而是想学机械工学我早就知道了。因为凪的桌上总是放着机械工学的小册子。” 伊莉丝眼底不禁染上微微笑意，继续道： “所以我也一直在努力着想做一个优秀的家用机器人，讨厌听到凪修的人形机器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种话。但是……“ 她眼里笑意未减。 但是，诉说着这些的机器少女，像是要强忍泪水似的紧咬着下唇 “我。。。不管怎么努力都是后进生。今天也是，明明一直练着削苹果皮，学习功能也开着就是毫无任何进步。“ “这是因为你本来就是军用的啊——” “就算是军用的，在与幽幻种战斗时我也是被打的七零八落！” 伊莉丝把手放在套着围裙的胸前 “我出生时，远远的听到技术员们的谈论……我身上搭载着其他机器人所没有的试验程序。因为这程序太强大，我可能连一般机器人能做的事都做不了。” “实验程序？” “听说是特殊的知觉程序，大概就是要搜索发现什么东西。” 确实，我也疑惑过怎么这旧AI的容量大得要命。 “但是啊，这也正是为什么你做不了家务的原因吧。” “……我无论怎么做都不行。我自己没有接触这个搭载程序的权限。所以，不管怎么努力家务还是这么糟糕。” 一直滔滔不绝说着的伊莉丝说到这突然停下了。满是忧伤的双眸竟似人类一样慢慢濡湿了。 “对不起凪。我本来说好要报答凪的……明明想要成为一个无敌家用机器人的，果然还是不行吧。还想达成凪进入机械工科的梦想的……一定有更优秀的人形机器人能代替我——” “我说了有你就够了！ ” 意识到的时候，我已嘶哑着全力吼了出来。 “切，真无聊。什么军用的特殊的知觉程序啊。你不再执着于那种事了！你只是我捡到的我修复的。。。。只是记忆力有点差的家用机器人而已，有错么？！” “……” “无论怎么练习菜就是做不好我也是这样的啊！我这种人即使自己做了六年的饭还是只会在咖喱里加点煎蛋和蔬菜随便炒炒。怎么样，也不能怎么办吧？和这比起来你算得上优秀的人形机器人了吧。不要灰心啊！练他个几十天几百天，如果还是不拿手，那我就从零开始帮你改造女仆AI。这么烂的实验程式，我给你做个绝不输于它的超强程序。然后一切就能解决的吧！” “但，但是，都不知道这样要花多少年。凪说过想进机械工科的，可能都赶不上了……” “安啦！当然不会放弃机械工科的梦想的。” “那么——” “但是，我是不会利用你的。你是你，自己好好当个家用机器人就行了。我会在这段时间想出其它能编入科组的方法。” “……” 伊莉丝再次支吾起来。 “不满意？” “……不是的。觉得太那个……所谓的光荣吧。我，对凪居然是如此的重要……知道了这点……” 机器少女皱起了脸。 笨——蛋。 这不叫光荣而是高兴吧 “……那已经不介意了吧？” “恩！” “这样的话，就先回去再说吧。天都黑了。” “好。啊……等下凪。” 跑向我身旁的伊莉丝，不知为何扭扭捏捏的向我伸出了手。 这个，难道是想握着手一起回家？在家也就算了，大街上这样像情侣一样走着似乎会被误会的啊 “……” “知道了。知道了，不要这么哀怨的看着我啦！” 败给了坚持想要牵手回家的无言压力，我鬼鬼祟祟的握住了伊利斯的手。 “欸欸欸，我知道。所谓的做恋人经常做这种事。” 实际上你是个思想犯吧伊莉丝？（意思歧用）为什么明明是个人形机器人会知道这种无聊的东西啊。 “你看起来真开心呐!” “很开心。知道凪对我的事这么关心，被凪如此鼓励着，我一定会努力做个家用机器人的！” 总之能和好就已是万幸了。 当然最初想进机械工科的目的是要重新考虑了，伊莉丝也暂时需要更努力练习家务。但是现在伊莉丝无恙的回来了，至少我可以安心下来。。 “凪，等等” 这时，并肩走着的伊莉丝突然用力握了下我的手。 “前面的十字路口向右，有脚步声，由6、7人构成。” “糟了，是巡逻的人吗？” 我们两个赶紧跑向倒塌的大楼后躲藏起来。在毒气喷发拦有禁止入内指示牌的地方被人发现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现身的并不是什么门卫 “……雇佣兵？” 走入我们眼前的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人 肩上扛着重机关枪的魁梧男性，和将手枪压在胸前的女佣兵。他们身后的每个人都带有各式的枪械。 “佣兵的话那就是凪的前辈咯。” “这张脸确实没有见过呢。” 军校佣兵科一毕业就能得到下级雇佣兵的资格。有了这个资格帝国司令部和各地的自卫团就会雇用你。我如果这样从雇佣科毕业的话，将来也会像他们这样被雇佣工作吧。 ——但是真帅啊！ 每个家伙都是全副武装啊。 那个女的口袋里露出的弹药是13mm的高压弹。后面的男的也有散弹枪，那是劫杀大型生物定制的大口径……开玩笑的吧，那种彪悍的武器在人类战争中绝对不会用到。不是面对相当的巨兽时不会派出这个。 如今却在所谓的贫民区用到这个？ “凪，那个人。” 伊莉丝以视线示意位于队列中央的男佣兵。从左肩起到手和头部被绷带卷了好几层，那绷带被染成奇特的浓紫色。要是受伤的话从绷带里渗出的该是血色吧？。。。。为什么会是那种紫色？ “那人的手腕有种很讨厌的感觉。” “讨厌？是说毛骨悚然吗？” “不，是更具体的……危险的感觉。” 真是奇怪的比喻。“讨厌的感觉”，“危险的感觉”哪个都很模糊不清不像是机器人说的话。就是说可能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但是伊莉丝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 确认了佣兵部队已离去，我带着伊莉丝上路。 目的地当然是佣兵部队走来的那条分岔道。虽非常介意他们是否要做什么，但比起这个，还是想了解下伊莉丝对什么起了反应。 “有说话声！” “啊啊，这次我也听到了。” 顺着道路一直向前，在楼宇环绕的中间出现了一个小型公园。 此时在这站着的是先前佣兵部队里的两名全副武装的一男一女。似乎正在说着什么，如果现在就离开可能就听不到对话的内容了呢。但是—— 有东西在两人的脚下滚动。 超那瞥了一眼，然后我瞬间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幽幻种？！” 将75%的世界变成死地的侵略者。。。。他们的尸骸。 那是种，全身萦绕着奇妙深紫色浓雾的奇怪的怪物。 像狮子一样笨重的脚虽在雾中时隐时现，脚以上的正身却被包围在浓雾中完全辨不清。 透过散发着淡淡恶心气味的浓雾，目能所及之处，仅仅是那闪耀着的血红色。 “……是这样么。说什么毒气喷发要封锁贫民区，真正的原因是幽幻种么。” 在屏息注视着一切的我们的面前，死去的幽幻种的身体像热流一样边扭动着边慢慢消失了。好似，他一直没有存在过那样。 残余的只是腐败的大地。 刚才幽幻种躺着的那块地面，土壤也好，杂草瓦砾也好，一切被腐蚀得雪白。 ……是魔笛么。 是传说拥有幽幻种的符咒力。即使是帝国的科学也无法解释的神秘的力量。因发动它时会发出类似于笛音的声音而被称为“魔笛”。 那腐蚀的土壤大概也是魔笛的威力吧。 另外，那地上还倒着八个武装人形机器人。无论哪个都受魔笛侵扰全身的零件已溶解腐蚀了。钢铁做的身子就像黄油什么似的。 “……凪。” 背后传来伊莉丝快要昏过去似的低喃声。 “那个人形机器人已经……不能再修复了是吧？” “……” 咬紧脸颊内侧，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对魔笛的研究出乎意料的顺利，通过帝国的高级医疗水平，是有可能净化洗刷魔笛的。 ——像刚才包着绷带的佣兵那样。 从那绷带中渗出的浓紫色，是和幽幻种战斗时受到的魔笛的残余吧。 本来，人类似乎也是有对魔笛的抵抗力的，立刻接受治疗的话还是能够保住一命的。 但是，本来就是钢铁做的人形机器人对魔笛基本就没有抵抗力。 我勉强看着魔笛侵蚀着人形机器人直到彻底死去。魔笛有像病毒一样的传染性，因此两个佣兵不能随便碰触人形机器人吧。 “太困难了啊。” “……糟糕透了。” 伊莉丝淡然得没有丝毫语调的对我说： “那些人形机器人是我的姐弟们。” “……是说你们是同一生产线制作出来的家人吗？” 如果有个玩意的话倒在那里的可能会变成伊莉丝也说不定。毕竟先遣人员的派遣决定并非是由谁来操控的事啊。 “这并不是凪的错，派往前线与幽幻种作战是我们军用人型机械体的使命。减少无谓的人类佣兵死亡就是我们最大的功绩了。” ……我……想不出如何回答。 对幽幻种作战做出最大牺牲的是军用人型机械体啊！ 人型机械体没有对抗魔笛的能力，其症状会以很快的速度恶化，基本上倒下的话就是十死无生的局面了，这是我所听说的。 作为机械工学的学者，倾注了自己心血的机械最终都会沦落为这样的命运，他们都有所觉悟到当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心境将会如何的郁结。但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便会有成千上万的人类佣兵和帝国士兵会战死，这便是残酷的现实。 真的么？ 这样真的好么？ 如果在我面前倒下的是伊莉丝的话会怎么样？看到被魔笛侵蚀的伊莉丝，我还能仅仅是“心情郁结”的那样一种程度么？ “……” 怎么回事，这个头晕目眩的感觉。 “伊莉丝……回家了。在这里也无计可施。” 强忍住胸膛里翻滚的感觉，我尽力从喉咙里榨出声来。 “或许幽幻种也就只有那么一只，可是手无寸铁的我们被袭击的话可是没有好果子吃呢。” “半径两千公里内没有幽幻种存在。” “……哈！？” 伊莉丝？刚刚你，说了啥？两千公里内没有幽幻种？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那样的事情？ “幽幻种”正如其名，要想捕捉它们的存在无异于大海捞针。帝国的感知系统就算捕捉到几百公里内的幽幻种都是极其困难的。 “诶，诶诶……凪。我刚刚说了什么？” “哈？不，明明是你自己——” 当事人伊莉丝放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样按住了自己的嘴巴。不，等一下，在看到幽幻种的尸骸之前，伊莉丝就对感染了魔笛的佣兵产生了“讨厌的感觉”的反应。 “伊莉丝，你早上离家出走之后，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专程来到这个贴着禁止入内封条的地方？” “……不知不觉中，在街上走着走着，忽然间就走到这里了。” “我出生时，远远的听到技术员们的谈论……我身上搭载着其他机器人所没有的试验程序。” “听说是特殊的知觉程序，大概就是要搜索发现什么东西。” ……难不成……不，只有一种可能性。 伊莉丝搭载的系统，是为了探知人类无法感知的超存在的系统。是与本人的意识没有关系的强制启动的程序。 也就是说，伊莉丝先前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探测到幽幻种了？ 开玩笑吧。现在伊莉丝的内部机关和AI系统都是用户定制的女仆用系统，不可能持有对抗幽幻种的战斗力啊。 “凪，怎么了？快回家吧。” “……啊，啊啊。对哦。” 握住她的手，我大步走往贫民区的出口。 冰冷的手。 触碰着完全没有体温的钢铁之手，我恨不能让对方的手握住我的心脏取暖。 ……如果，没有武装的伊莉丝遭遇了幽幻种的话。 那谁来守护着这家伙呢？这个笨蛋吊车尾的女仆机器人。 我来！ 我不是已经在先前的佣兵科里积累了很多对幽幻种的作战经验了么？ 那一直在理想中描绘的机械工学科之梦，纵然舍弃，固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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