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背叛的友情
             Bob Dylan - Knockin' On Heaven's Door

           喜欢重金属的朋友对“敲天堂的门”（Knocking On Heaven's Door）这首歌肯定不会陌生。这原是Bob Dylan 1973年为电影《比利小子》（Pat Garrett And Billy The Kid）写的插曲，90年代初被红得发紫的重金属乐队“枪炮和玫瑰”（Guns N' Roses）翻唱，国内歌迷初识此歌多是听的“枪炮和玫瑰”的版本。

原先我听人说，这是首反战歌曲。看看歌词，觉得这个说法比较可信，何况迪伦的歌向来以反战和平民化著称。只是此歌非常内向、忧郁，不太象迪伦写抗议歌曲一贯的冷嘲热讽和思辩作风。后来我读了“比利小子”的传奇故事，才知道迪伦写的这个电影插曲和反战没有关系。这是首关于忏悔的歌，忏悔的是对友情的背叛。

       “比利小子”在美国是个有真实记载的传奇人物，一个西部枪手。1859年，他出生于纽约城，童年时代是个害羞、瘦小、讨人喜欢的小男孩。母亲凯瑟琳在他幼年时改嫁，继父是个赌徒，抛弃母子三人，独自去矿区发财。凯瑟琳过世的时候，比利只有15岁。他曾去矿区找过继父，可继父让他滚蛋。比利迷失在亚利桑那州的沙漠里。因为年纪太小，身子也不魁梧，无法找到合适的工作，为了活命，他帮忙小偷望风，籍此分得食品。他跟着一个匪帮到了墨西哥州的林肯郡，卷入两大帮派的争斗，杀死数名匪徒。政府官员华莱士欺骗他，要他把匪徒全部供出来，就不再追究压在他身上的人命。为了活命，也为了洗刷罪恶，比利答应了华莱士。他的这个举动大大得罪了匪帮，而华莱士也没有遵守诺言。于是比利遭到了政府和匪帮的双重追击。他看透世态炎凉，但他没有逃，而是拿着枪，决意和攻击他的人死战到底。比利对普通百姓很随和，不欺负老人、儿童和妇女，有过几个不错的女朋友。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最后被一个叫帕特•加雷特（Pat Garrett）的朋友出卖了。帕特很早就认识比利，对匪徒自由自在的生活非常向往。后来他想做林肯郡的治安官，决意抓比利邀功。由于以前两人是旅伴，帕特对比利的行踪很有把握。他果然抓住了比利，可又被比利逃脱。第二次，他埋伏在比利一个好友的床前，比利去好友家要点吃的，被帕特当场击毙。据这位好友后来说，即使在比利认出帕特以后，也没还手，而是听凭昔日的朋友把自己给打死了。

        电影对这段真实的历史事件进行了改编，不过不变的一点是帕特最后的忏悔。帕特认为比利虽然做了很多错事，但他身不由己，并不是真正的坏人。比利只是一个单纯地活在复杂的世界上的人。如果没有被迫卷入林肯郡两大帮派的枪战，他也会娶妻生子太太平平过一辈子。帕特如愿当上了治安官后，亲口告诉家人，在那个年代，一个治安官和一个匪徒，在本质上并没什么区别。他后悔杀了比利，觉得自己对不起朋友。

           片中的比利由著名乡村艺人Kris Kristofferson扮演。Dylan也在片中饰演一个配角。这首“敲天堂的门”是他根据帕特忏悔的心情写的。典型的男人式忏悔，除了对朋友的愧疚外，还有对自己灵魂深处自私自利的剖析——

敲天堂的门

妈妈，把我的徽章拿走吧
我没有资格再用它
太暗了，我看不清方向
感觉自己在敲天堂的门

妈妈，请抹去我脸上的血迹
我很累，已经厌倦了斗争
我和那些匪徒有什么区别呢
感觉自己在敲天堂的门

妈妈，请把我的枪放在地上
我没有资格再用它
天堂的黑色列车正向地面驶来
感觉自己在敲天堂的门

Knocking On Heaven's Door

Mama, take this badge up from me
I can't use it any more
It's getting dark, too dark to see
Feels like I'm knocking on heaven's door

Mama, wipe the blood from my face
I'm sick and tired of the war
Got that old black feeling and it's out to trace
Feels like I'm knocking on heaven's door

Mama, put my guns in the ground
I can't shoot them any more
Heaven's old black cloud is a-comin' on down
Feels like I'm knocking on heaven's door

        歌词中的“徽章”，指的就是治安官的徽章。帕特希望取下这个徽章，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当治安官。帕特本来就是比利的朋友，曾希望成为匪帮中的一员，现在反而看不清方向了。歌中反复吟咏的“敲天堂的门”，意思是帕特在敲“匪帮生活”的门——这是一扇同时通向自由和毁灭的门。

         这首歌后来被很多人翻唱过，最著名的有Guns N' Roses乐队 ，Eric Clapton，Grateful Dead乐队和新秀Avril Lavigne。总的来讲，Dylan自己的版本最能体现歌的本意，但纯从可听性上讲，Guns N' Roses以及Grateful Dead乐队的演绎也算非常成功。Guns N' Roses主唱Axl Rose为了配合乐队风格和自己的嗓音，把原来的A小调改为C调，还把三段歌词当中的那段去掉了。Avril的版本最糟糕，她跟本不懂歌的意思，浮在表面，没可听性。Dylan还和很多人合唱过此歌，包括U2乐队，Bruce Springsteen等。

          “比利小子”在美国算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写他的歌很多，比较著名的还有Billy Joel的《The Ballad of Billy the Kid》、Woody Guthrie的《Billy the Kid》等。

          直到今天，比利小子的坟墓还是用铁栅栏围起来的，意味着这个不法之徒将永远被法律囚禁住。历史总是在被误读，囹圄和忏悔，同样孱弱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