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期末了,宿舍不让住了。
一坨和保密搬进了学校旁小区里一个十二平方的自行车库,月租100元。
安顿下之后,保密依旧做着她的考研梦,每天十几个小时的高强度学习。
父母给的生活费所剩无几,一坨心疼老婆和肚子里的孩子,又出去找了几次工作,都没有结果,连服务生都没得做。婷姐没有瞎说,饭店不会录用一个眼高手低的大学生来端盘子。
这天,去街上晃荡了一天,夜幕降临,一坨疲惫不已,生活好像彻底失去了激情,一点涟漪都没有,人活着为了什么?一坨望向城市里浑浊不堪的夜空,明明是大晴天,却看不到星光闪烁。原子形成分子,分子及其随机地形成基因链,基因链随机地变异进化出了人类。人类看似错综复杂光怪陆离的社会,其实只不过是宇宙中无限的粒子随机的组合,碰巧太阳系的这一簇粒子组合出了看似规律的人类社会,就如同让一只猴子无限弹钢琴就能弹奏出贝多芬第九交响曲一样,你能说这交响曲对猴子有什么意义吗。人们整天谈意义意义,在广袤的宇宙中,何其渺小的人类社会对宇宙来说,毫无意义;而在这杂乱的人类社会中,我一坨在这个角落生存着,对着毫无意义的人类社会来讲更是毫无意义。
我活着,只是体内的原子、分子无规则的运动,我的大脑,我的思考,不都是粒子的运动?那为什么总是要我思考这么多?我不想知道该怎么办,能怎么办。就由着粒子们随意的运动,由着我这个粒子的**体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胡思乱想之际,一坨路过了他常去的网吧。
“holy shit”他心中突然升腾起这么一句台词,除了dota,我一坨还能干什么啊。于是一头钻了进去。
在dota的杀戮中,快感充斥着一坨干渴了好多天的大脑,人生tmd还是有意义的啊,没有人生,哪来这dota的快乐,哈哈,杀吧杀吧。什么都可以不管,想杀谁就杀谁,杀不死复活了再杀,还有哪里能有如此明确的掌控感?
一坨靠着椅背,正在等待游戏开始的档儿,一个大婶从他身后伸手探来,拿住了他还剩小半瓶的矿泉水。
“干吗?我还喝呢。”一坨训斥道。
“小哥,那你快喝掉,瓶子给我吧,不然被别人抢了。”
一坨心思一动,问道:“大婶,你这瓶子收了能卖多少钱啊。”
“一毛钱一个啊。”
“哦,那你别等我的瓶子了,我收着有用呢。”
大婶白了他一眼,松手朝别的座位走去。
晚上近12点,一坨回到家里,浑身脏兮兮,背着个大塑料袋,里面装满了他从网吧、校园里收集的饮料瓶。
保密听到动静,放下书,朝他看去,吓了一跳。“老公,你真去拣垃圾了?”
“嗯,遍地都是饮料瓶,不拣白不拣。”一坨轻描淡写的说,他没说在路边拣第一个瓶子的时候,自己差点没哭出来,没说和别人讨要时怎么面对的白眼,没说碰到认识的同学时怎么躲到墙角,没说和那些大婶抢瓶子的时候差点打起来,没说从垃圾桶里翻动时,那腐败的气味有多么美妙。
一坨没管保密诧异的眼神,放下塑料袋,蹲在地上,一个一个的数起来,“自食其力咯。”他欢快地叫道。“老婆和宝宝不会被饿着咯。”
保密眼中泪水打转,这个又讨厌又可怜男人哟,蹲在地上数饮料瓶的这一刻怎么这么让人心疼啊。
她忍不住了,俯身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一坨,克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老公,我的老公啊,我的冤家啊。你是想要我的命啊。”
一坨扶住了保密绕过来的手臂,一动不动,狠狠地咬住了嘴唇,可两行热泪还是止不住,刷刷地淌下来。
数完了,一坨叹了口气,“满满一袋子,我还以为捡了几百个了呢,怎么才167个。。。”
保密扑哧笑出来了,“傻老公,你就不会把瓶子踩扁啊。”
“日,捡到瓶子塞进袋子还不赶紧离开作案现场,这样拧着袋子人家最多以为是行李呢。你让我在那啪啪啪的踩?还嫌你老公丢的脸不够还是怎的?”一坨怒声道,一跃而起,趁保密不备把她按倒了床上,手就不老实地伸进保密的领口,肆意揉捏起来。
保密惊呼:“救命啊,宝宝救命啊,你爸要欺负妈妈啦!”
一坨一愣,嘿嘿傻笑起来,收了手,站了起来。指指下面鼓得老高的小山,“妈达,不是我要欺负你啊,是它!”
“那怎么办呢,好可怜的小东西哦,你也跟着挫比爸爸受苦呢。”保密坐起来,隔着裤子爱怜地抚摸一坨高耸的下体。她抬头看到一坨火一般渴求的眼神,轻轻哼了一声:“便宜你了,垃圾老公。”
说完,保密解开一坨的裤带,褪到脚跟,张开温润的小嘴,一口将那虚张声势的坏东西全部吞下。
一阵酣畅淋漓的喷射之后,一坨得意的坏笑,“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呸,恶心死了。早知道这么难吃我就不吃了。”
“不会啊,**里那些女优吃得好欢啊。”
“你不信怎么自己不尝尝?”
“呃,呵呵,不过营养还是有的,正好给你和宝宝补补。”
“呸,无赖。”保密嗔怒道。顺手拿起一个枕头砸了过来。
一坨一闪,保密砸了个空,整个人却被一坨顺势搂在了怀里。
一坨一脸严肃的说:“老婆跟着我难为你了,我玩dota瘾很重,怕是断不了了。以后我白天dota,天黑了就去捡瓶子,但绝不会让你母子饿着。”
“一坨,下面的话你别介意。”保密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开始说:“这是我的真实想法。现在我还跟着你,撇去肚子里的孩子不谈,一方面跟你确实有感情,另一方面我的是非观的确受老家名节观念影响太深,我的第一次给了你,除非你不要我了,我就必须一直跟着你。其实,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后悔跟了你,我当初是不是瞎了眼?你看现在这过的是什么日子,这叫日子吗?竟然到了看见你为我们母子捡了几个饮料瓶就已经感激不尽的地步了。一坨,我告诉你,如果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当初,我绝对不会选择你!绝不!我恨你啊,一坨!”保密宣泄着压抑心中太久的话语,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挥舞着暴风雨般的拳头,砸向一坨的胸膛。
一坨面无表情,任由保密发泄。他感觉不到胸膛被砸的疼痛,而胸膛的里面,却如同中了血魔的割裂,每跳动一下,便撕心裂肺。
日子,什么叫日子?好也得过,丑还得过。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周而复始。一坨白天dota,天黑了就去捡瓶子,保密继续着她的考研之梦。能见证时光流逝的,除了梧桐树上渐已泛黄掉落的树叶,还有保密日渐隆起的肚子。
经验丰富了之后,一坨一天也能稳定地拣到300多个瓶子。此外,一坨高超的dota技术,被一家战队相中。并成为五名主力之一,开始了华东地区DOTA联赛的征战。
早上一起来,一坨开始往背包里收拾衣物。
保密问:“你要出远门吗?”
“对啊,忘了告诉你了,我们战队已经杀入半决赛了,今天要去上海参加线下赛。”一坨兴奋地说。
“我还有几天就考试了,你在家陪陪我不行吗?”
他看见保密神色不对,哄着她说:“老婆,要是我们夺冠了,我可是能分到1万5的奖金哦,到时候就给你去商场买新衣服。放心吧,宝贝,两天就回来。这两天就辛苦老婆自己照顾自己啦。”
“老公,其实,我感觉身体不大舒服,肚子老有发紧的感觉。”
“是吗,那是好事啊,是我儿子在肚子里长个子呢。哈哈。”
“可是——”
这时候,一坨手机响了,是车已经在门外等他了,催促他快点。
“老婆,别可是可是的了,这次比赛是证明我自己的一次机会,我一定要把握。我走了啊,钱都在枕头套里,好好照顾自己啊。”说完,背起包,就开门走了。
保密轻声叹气,摸了摸肚子,孩子啊,你要是出生了,可千万别像你爸一个德行啊。玩物丧志!
可是,肚子总是感觉都点不太舒服。保密决定,保险起见,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5路车上的人一直都很多,还好这里是起点站,路人们看见大肚子,都主动让保密站到排队的最前面。
稳稳的坐上车,保密小心地护着肚子,车开动了,保密突然想起一个笑话:A女说,我太倒霉了,挤公交被挤流产了。B女说,这算什么,我挤公交被挤怀孕了。不由得笑起来。还好世界上好人多,我不用站着挤公交。
车到站了,稳稳地靠边。保密小心地跨下车,站稳了之后,长长地舒了口气。老有人说坐公交容易流产,紧张死我了。
这时,一辆电瓶车飞快的擦着她开过,吓了她一跳,下意识往后迈了一步,半只脚踩到公交站台的台阶上,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吓坏了,没敢动,先摸了摸肚子,没有疼的感觉,然后慢慢站起来,还好没什么异样。于是放心地往医院走去。
走着走着,发现好多路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怎么了?她很奇怪,低头打量了一番,没什么异常啊。
“小姑娘,你屁股后面全是血。”一个老太喊住保密,好心提醒她。
什么?保密手摸向屁股,沾了一手殷红的血,这才感觉到下身有温热的液体在汩汩地往外冒,不由得头部一阵眩晕,两腿发软,一下栽倒在路边。
一坨接到电话时,已经在宾馆住下了。
“您是一坨吧。”
“是,有什么事吗。”
“这里是**医院,您妻子大出血,失血过多,路人把她送到我们医院,正在抢救,您最好来把手续办一下。”
一坨一阵眩晕,手机滑落在地。
他找到领队,说明情况,领队沉思片刻说,“我立即安排车送你回去,不过你也要清楚,若是不参加比赛,按照战队条例,我们将把你除名。”
一坨点点头。
回nj的路上,一坨打电话给老旺:“老旺,我有事请你帮忙。”
老旺说:“你个垃圾,怎么才打电话来,我都找你半天了,一直关机。”
“嗯,我刚在车上,手机没电关机了。我老婆出事住院了——”
“别说了,兄弟们都知道嫂子的事了,医院通过身份证通知的学校,我们这届学生都毕业了,学校通过几个人才找到你电话,又打不通。我说嫂子怀孕你不好好护着她生个小一坨,跑哪去野呢!你赶紧来医院,没离开nj的兄弟们都在这帮你护着嫂子呢。”
一坨鼻子一酸,想说谢谢的话,没说的出口,“那个——”
“别这个那个的了,我们哥几个可是凑了全部家当才刚够住院费输血费的,你记得还就行。不还嫂子就押我们这了,哈哈。哎,那边护士喊我好像有什么事,先挂啦。”
一坨赶到病房的时候,已经快黄昏了,保密还在昏迷状态,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你终于来了,死去哪了!”老旺迎头就给一坨一拳。
“不想说。我老婆孩子怎么样了?”
老旺盯着一坨看了几秒钟,“我不好说,你还是问医生吧。”
正好,一个护士拿着一叠材料过来了,“你是病人家属一坨吧,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签个字。”
“我老婆孩子怎么样啦?”
“大人刚度过危险期,孩子没了。”护士目无表情地说。
“我想看看孩子。行不行?”
“不行,已经作为医疗垃圾处理了。”
“男的女的?”
“不知道。”
“小孩是不是从肚子里出来就死了啊?”一坨又追着问一句。
“不知道。”
一坨突然暴怒起来,冲着护士喊道:“你tmd怎么回事啊,这是我小孩,你知道不知道?我的小孩!一个小生命就这么没了,你却一问三不知,就这么当医疗垃圾扔掉了?如此冷漠,你们医生就这么没有责任心吗?”
要不是老旺在后面紧紧抱着一坨,估计一坨就得冲上去打护士了。
“哧,责任心?”护士白了他一眼,“我们都是按规章办事,有那么多病人,我没义务帮你特地关心这关心那的。再说了,你自己做爸爸的都没照顾好自己老婆孩子,你的责任心呢?还有什么资格质问我?”说完,头一转就走了。
一句话,把一坨说愣在那,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旺搂着一坨晃了晃,说:“算了,没熟人在医院都这样,别跟她一般计较,还是赶紧看看嫂子吧。”
一坨坐到保密的床前,保密脸色苍白,但呼吸均匀,身体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一坨抓住保密的手,贴到脸上,轻声呼唤:“老婆啊,我来看你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保密没有反应,依旧在昏迷状态。
一坨默默地坐着,看着保密,一语不发。
老旺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走出了病房。
一坨在床前坐了整整一天,老旺送来的盒饭原封不动地放在柜子上,他已经没有了饥饿感,不想吃任何东西,只想早点看见保密醒过来。
保密昏迷了30多个小时,到第二天的晚上,一坨终于看到保密的眼皮轻微抖动起来,立即俯身上前:“老婆,老婆,你醒啦!”
保密微微张开了眼睛,恢复意识时,一眼就看到一坨关切的脸,但她这时的心思完全不在一坨的身上,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摸向自己的肚子。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保密掀起被子,望向自己平坦的小腹,“我的孩子哪去了?一坨,”她又看向一坨,“我的孩子呢?”
一坨低头不敢看保密愤怒的眼睛。
“你说啊,你说啊!我要你告诉我,孩子哪去了。”保密拉扯着一坨的膀子,拼命的摇晃。
“孩子——没了。”一坨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
“啊————”保密突然咆哮起来,“一坨,你这个畜牲,还我孩子!还我孩子!”说完,抓起一坨的手,狠狠的咬下去。
血顺着保密的嘴角,一滴滴滴到雪白的床单上,慢慢散开,一坨看来,仿佛是一朵朵绚丽的花朵在盛开,好美,那就任它开放吧。
咬了一会,保密突然松开嘴,放下了一坨的手,眼睛毫无焦距地开始发呆,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一坨看她不对劲,晃了晃她,“老婆,你怎么啦?”
“老公,今天几号啦?”保密满嘴是血,抬起头,笑着问他。
“今天,嗯。。。今天2号。”
听完,保密一把拔了管子就要下床。
“老婆,你干嘛?”一坨吓了一跳。
“老公,你这个笨蛋,明天我考试啊。快送我去自习室自习啊,不然来不及了。”
“老婆,现在天已经黑了,我送你上哪去复习啊。”
“我要去嘛,都复习这么长时间了,老公,我今年一定考上呢。快。”
“别啊,老婆。”一坨按住要下床的保密,“今天都黑了,你好好休息,咱们明天一早送你去考试吧。”
“天黑了?”保密想了一会,“不,天没黑呢,你骗我,你就是想玩dota,不想送我去复习,快,让我走。”
“老婆,你别吓我。”一坨看她那样,慌了神了。
“不嘛,不嘛,坏老公,那你去玩dota吧,不要你送了,我自己去。”说完使劲推着一坨。
一坨招架不住,喊道:“医生,医生,快来看看,我老婆怎么了啊。”
医生闻声赶来,看见这架势,对着保密说:“你小产,还大出血,现在刚刚恢复,三天之内不能下床。不然有生命危险。”
“听见没有,乖老婆,听话啊。”一坨哄道。
“呜呜呜。。。”保密哭了起来,“你们都是坏人,你们不让我考研,呜呜呜。”一边哭一边踢着被子。
一边护士要帮保密插上被她拔掉的管子,被保密一手挡开:“不要碰我,坏人,垃圾,不让我复习,我就不挂水。”保密四肢乱舞,一坨忙手忙脚地帮护士按住保密。
医生看到这情形,背过身去,拨了个电话:“许主任吧?嗯,对,是我,我们这有个病人有些情况,麻烦您来看一下。”
十分钟后,一位医生走进来,一坨和护士还在跟着保密折腾,保密手舞足蹈,他俩满头大汗都没有能帮她把管子插进去。
“是她吗?”许主任问道。
保密的主治医生点点头。
一坨看到许主任胸前的挂牌,上面印着“精神科”。大脑轰的一下,好像被锤子狠狠地敲了一记。
“你们都出去,让我和病人单独呆一会。”许主任说。
“包括病人家属。”许主任看一坨站着不动,指着他说。
“不,不会的,你们别搞错了。”一坨摇着头,“我老婆很好,你们别乱来。”
主治医生拉着一坨,“只是诊断一下,这是为病人好。跟我出来吧。”
一坨木然走出病房,门被关上了,听见保密在里面喊:“老公,你别丢下我啊——,我要复习,我要考研。你是谁啊,别碰我,啊——”
“别害怕,保密,我带考研复习资料给你了。”只听见许主任大声说。于是就听不见保密说话了,许主任说话的声音也渐渐低沉下去。
一坨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头脑一团乱麻。
也不知道是过了几分钟还是几个世纪,一坨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好慢。
终于,“啪”的一声,门响了,许主任走了出来。
“怎么样,我老婆?”一坨慌然迎上,问道。
“病人精神受了强烈刺激,大脑处于应激性自我保护状态,所以举止异常。”
一坨两腿发软,一下失了神。“不会精神分裂吧。”
“你先不要紧张,只是有精神分裂先兆,一般来讲,如果之前正常的患者没有长期的临床表现,我们是不会轻易诊断为精神分裂的。您妻子的情况应该是急性重度抑郁,是产后体内激素水平急速下降加上一定的精神刺激造成的。应该可以逐渐恢复,恢复之后也有可能偶有复发。具体表现应该是突然的大哭或者大笑。一定要注意,这时候只能耐心安抚,一会就可以平静,而不能让她精神上再受任何刺激。如果再受刺激的话,对大脑造成永久性损伤,那就真的是精神分裂了。她现在平静下来了,你可以进去看她。出院之后要注意静养。”
“谢谢,谢谢大夫。”一坨弯身鞠了一躬。立即跨进病房。看见保密正在盘腿坐在病床上,左膝盖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右膝盖上放着稿纸,手中拿着笔在稿纸上不停的写画着,嘴中念念有词,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
保密,我这是不是在糟蹋你?一坨扪心自问。
“一坨,你可真是垃圾中的垃圾啊。”听到这,王总沉默了半天,总结出来这么一句话。而他此时的心情,简直可以用羡慕嫉妒恨来形容,羡慕嫉妒的是就算一坨挫成这样,保密居然也死心塌地地跟着他;恨的是多么好的一个女孩,竟然被一坨糟蹋成这样。
“我说今天看到的保密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难道即便保密被你伤害成精神失常了,你都没能戒掉dota?”王总真不相信,世间居然有如此之人,自己心爱的人被伤害成这样,这半年来,一坨不好好改过自新,却还过着天天dota的生活。
“dota就像是海洛因,”一坨苦笑着,“我的大脑已经对它产生依赖性了,每天不玩的话,浑身难受,上瘾了。王总,我看你也几乎天天玩,你难道没有这种感觉吗?”
“我吗?呵呵。”王总轻靠椅背,已然醉意已浓,意味深长的说“我大学四年也是玩掉的,不过我玩的起,你玩不起啊。老兄,今天这酒一喝,我也把你当兄弟了。实话跟你说,就我们学校的校长那两把刷子,借他十个胆他都TMD不敢不给老子毕业。哈哈。”
“别说毕业,就算不去上大学,这儿”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指向一个方向,“这儿”又指向一个方向,“还有这儿。。。”颇有指点江山的味道。“这些公司,也都会是我的。”
“拼爹的时代啊,”王总搂着一坨的肩膀,笑眯眯的说,“一坨啊,你们这些——这些——哎,我就不说了,真的玩不起啊。没爹拼,就得拼自己啊。哎呀哎呀,看来酒真多了,乱说了我。一坨,你继续,在这之后,你是怎么继续糟践我那朝思暮想的保密的,你太特别了,一坨,我现在对你这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在医院,一坨看着埋头看书的保密,不作声,生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又刺激到保密的神经。
保密看书看着,抽泣起来,一直哭,一坨终于忍不住了,轻声问道:“老婆,你为什么哭啊。”
“老公,你说实话,刚才我发生什么事了,我不太记得清了。”
“你。。。你没什么啊。”一坨装作没事一样。
“我为什么会坐在这看书?”
“你不是说要复习考研嘛,我就帮你把书找来了,让你在病床上学,不是挺好嘛。”一坨临时编了个谎骗她。
“我考研复习这个?”保密举起膝盖上的《临床医学》,那是许主任为安抚保密情绪,随意拿的一本书。
一坨一时语塞。
“我是不是发神经了刚才?”
“是不是?”
“是不是?你这个懦夫,你自己造成的后果你不敢面对?”保密挥起书,一下一下砸向一坨“懦夫,懦夫!”
护士听见动静,赶紧进来安抚保密:“你不能激动啊,会影响身体恢复的,落下病根的,快别气了。”
一坨暗暗发誓,待保密出院之后,一定重新做人。第一,不再玩dota,好好照顾保密,不惹她生气。第二,好好捡瓶子,早日把欠兄弟们的3000多块钱还上。
保密出院了,她接受了不能下床去考试的事实,在医院静养了三天,在这期间,一坨除去买饭,一直都陪在保密的身边。
一切好像正如一坨规划的那样,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保密出院后的几天,一坨的确没有去网吧,每天卖力的捡瓶子,回家就陪保密说话。但是不管一坨怎么努力,保密始终开心不起来。每天只是蒙头看她的考研书。
就在一坨渐渐就要淡忘dota的时候,或许不是真的淡忘,而只是将它深深的封印在了心中。
反正就是这个时候,傍晚,一坨刚捡完瓶子回来,就接到了骚jb的电话:“一坨啊,我来nj啦,大半年没见,想你啊。哎,毕业之后再玩dota就没感觉,还是跟兄弟们玩的爽啊。怎么样?把老旺他们约出来,一起开个黑店?”
骚jb一席话不要紧,蛰伏在一坨心中的欲望被点燃了导火索,他觉得浑身燥热难受,他看向一边安静看书的保密,保密并没有注意他刚才的通话以及不自然的表情。
“老婆,我再去捡些瓶子。”
“去吧,别累着自己。”
“嗯,好的。”
一坨故作镇定地走出家门,立即就向网吧飞奔起来,他对战斗的渴望已经无法抑制,完全爆发出来。
到了他们的老据点,骚jb已经开好了5台连排机器,笑眯眯的上来就给一坨一个熊抱。
不一会儿,老旺和葫芦也来了。
一坨说,要不要再喊一个。
骚jb说:“不用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刚认的dota徒弟,”说着从身后拉出了一个清秀可爱的小妹妹,“她叫讲讲,是我们学校大二学生。我这次来就是来看她的。”
“小女子见过各位学长。”讲讲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哎,不对,”骚jb严肃的说:“他们可不是学长,我是你师父,他们可都是你师叔啊。”
“是,见过各位师叔!”
“嗯,这还差不多。好了好了,废话少说,开战!”
讲讲就坐在一坨的旁边,她随到了陈,“哎呀,人家还是新手呢,这个怎么用得起来呢,师父,把你的骷髅王换给我吧。”
“滚,女生不可以用这么暴力的英雄,你要爱护小动物,用陈挺好。”
一坨低声说:“你不要就给我吧。”
讲讲一看,一坨的是巨魔,高兴极了,二话不说就和他swap了。
“哎,让她用后期,又得san陪了,不然她就是个atm。”骚jb抱怨道,“新手就这么被惯坏了,怎么办啊。”
“而且整天保她打钱,我一点乐趣都没有了。”骚jb继续抱怨。
“哼,哪有这样做师父的,小气鬼。”
一坨笑笑,“我来保护她打钱吧。”
这一把,一坨出了支配和死灵书,他答应保护讲讲,还真就整把游戏没离开讲讲超过2000码,讲讲发现只要有人来gank她,就立即会有8、9个单位出现在她的周围,一会排成个S,一会排成个B,把敌人的攻击挡得密不透风。讲讲叹为观止。不一会儿,毫无干扰的讲讲farm出了几个大件,出山后顺利超神。
“骚jb,你这个大骗子,还跟我吹牛说你是你们班dota水平最高的人,我看这个师叔水平就比你高。”讲讲逮着机会埋汰骚jb。
“我可没吹牛,你那个师叔水平是高,可惜他不是人,他是妖怪。”骚jb夸张的说:“凡人见到他,只有被吃的份。”
讲讲侧头看了看正在聚精会神地操作的一坨,一张颓废的脸却不失帅气,心中不由一乐,如果他这样的就是妖怪,那我岂不就是妖精了。
之后的几盘里,讲讲有意无意地都和一坨走一路,看一坨用5号位运筹帷幄;看一坨用3号位犀利霸气;看一坨用1号位无人可挡。看他那在键盘上乱舞的左手似乎正在弹奏着一曲曲动人的旋律,对敌方而言是死亡夺命曲,而对己方而言,则是杀戮的号角;英雄每一个精妙无比的走位,如同在雕刻着一件传世的雕像,充满了冲突与力量;近卫其余四人,没有经过商量,但无人不听一坨的指挥,好像他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在他摧枯拉朽的进攻面前,敌人的防御永远如同薄纸片一样脆弱,在他固若金汤的防守面前,敌人的进攻永远如同软jb一样没有杀伤力。
她似乎感觉到,身旁的这个男人,正用他的生命去诠释着dota,他正把自己的灵魂注入到战场上的每一个英雄里,那些英雄,就是一坨的化身,代替着一坨在费伍德的森林里所向披靡,纵横厮杀。
讲讲觉得,任何东西,只要注入了创造者的灵魂,那便可以称作是艺术品。她为一坨展现给她的艺术品而感到着迷。
又一把结束了,一坨一看时间,晚上11点多了,他说:“不玩了,今天到此,你们的瓶子全部给我。”
一坨把他们的瓶子一撸,起身就走了。
讲讲看着突然就走的一坨,惘然若失,也把鼠标一甩,“老赢没意思了,不玩了,回宿舍睡觉。”
骚jb急了,“你不是说好陪我包夜的吗?我大老远的过来当面认你这个徒弟,你怎么说走就走啊。”
讲讲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一坨走出去的方向。
骚jb叹了口气,心想又一个失足少女出现了。
“把一坨电话号码给我。”讲讲转头以命令的口吻对骚jb说。
“怎么说话的,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吗?”
“给不给?”讲讲突然严肃起来,瞪着骚jb。把骚jb下了一跳。
老旺在一旁说:“讲讲,算了啊,一坨已经结婚了。你别让我们难办啊,我们要是把号码给了你,兄弟都没得做啊。”
“那好,我不要号码,你告诉我一坨家在哪,我自己去找他。”
“那更不能告诉你了,你这不是瞎搞吗?”骚jb说,90后小女生的直接让他汗颜。
“你不说?要不要我把你在qq上甩jb的视频传到youku上?”
老旺一听,并不惊讶,知道讲讲所说不假,这下骚jb算是被人抓住把柄了。上学时就知道骚jb好这个,他会和qq好友视频聊天的时候,突然就脱下裤子对着镜头甩jb,男女不限,乐此不彼。只是没想到讲讲竟然把这视频录了下来,并来作为要挟,要知道一般的女性,都是直接右上角红叉叉,然后黑名单。
骚jb的脸顿时萨白,就在骚jb在权衡着个人得失与兄弟情谊,准备做出痛苦的抉择的时候,老旺说:“讲讲,你实在想见一坨,就明天早上还来这个网吧吧,他应该会在这。”
“嘻嘻,谢谢啦,老旺哥。”说完回头还不忘瞪了眼骚jb,“我会好好保存你的视频的。你给我乖乖的哦。”说完,就回宿舍了。
骚jb垂头丧气,连连摇头:“妖精啊,90后果然妖精。”
一坨回到家,想起好久没玩依旧宝刀未老,不由得沾沾自喜,得意洋洋。
保密看到一坨一改平时的颓样,神采奕奕的样子,心中就明白了三分。
她说:“一坨,去dota了吧。”
一坨一吓:“没。。。没有,我不是说我去捡瓶子的吗?”他举起手中的几个瓶子,晃了晃,他怕保密知道他又玩dota了,会刺激到她。
“出去3个小时了,就捡了5个瓶子,这效率挺高的啊。还不说实话!”
“是,是,老婆你千万别生气啊,我是去玩了,玩了一会想老婆了就回来了。”
“哼,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拉什么颜色的屎,你还想瞒我?”
“是,是,老婆,我以后不玩了。”
“哎,老公,你实在想玩就玩吧,整天除了捡瓶子就是陪着我坐在家里,我怕你也和我一样会被逼疯的。”
“瞎说,老婆,谁说你疯了啊?你好着呢,比谁都正常。”
保密就开始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我是疯了,我是个疯婆子,呜呜呜。。。”
一坨搂着保密,静静地陪着她哭,这一哭,就是两个小时。
早上起来时,保密对一坨 说:“我说真的,我知道你啊,心有两个角,一头拴着我,一头拴着dota,你要想去就去吧,在家守着我也没意思。别玩了把我忘了就行了。”
一坨傻笑了起来,“还是老婆理解我,那我去了哦。”临走狠狠地亲了保密一口。
一坨到了网吧刚坐下,就听见好听的女生喊:“一坨师叔,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讲讲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正高兴地向他挥手呢。
讲讲很自然的就调机坐到了一坨的旁边。
“师叔,你带着我玩吧。”
一坨并不反对,于是,二人小黑店欢快地开了起来。
讲讲发现每天早上一坨都来网吧,基本要玩一整天,但是天近黄昏之时,他便一定会离去。
讲讲每天除了和一坨打dota外,她还想通过聊天多了解了解一坨。
但结果不太令她满意,一坨并不是不理她,但仅限于指点她英雄的玩法,战术的理解等等dota里的东西,一旦讲讲问及一坨其现实生活,一坨不是默不吱声就是岔开话题。
讲讲清楚,一坨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因为对她根本就没有兴趣。
这可不行,讲讲自小到哪都是大家的焦点,学校里那些男生恨不得排队帮她提鞋。像一坨这样冷落她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可是一坨越是这样,就越激起讲讲的好奇心。
这天,讲讲终于忍不住了,为了弄清一坨的真实情况,她决定在一坨走后跟踪他。
晚上六点,一坨键盘一推:“今天到此为止,明天再玩吧。”说完转身就走了。
讲讲假装继续玩,用余光看见一坨走出了门外,立即起身跟随其后。
谁知一出门,就已经看不到一坨的身影了。
讲讲扰扰头,哼,明天继续。
第二天,讲讲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然后就躲在网吧门外的墙角,静静等着一坨出来。
可足足等了一个钟头,都快7点了,都没见一坨出来,她忍不住了,进去网吧找他,看看他在干嘛呢,可是一进门,哪里还有一坨的身影?她问了网管才知道,原来网吧还有个后门。一坨早就从后门溜之大吉。
“好你个一坨,原来早就防着我呢!”讲讲非但不气,反而两眼放光,“我才不信搞不定你呢。”
一坨是何等聪明之人?何尝感觉不到讲讲对他的意思?可惜,他的心中除了dota和保密,根本容不下别的东西。他的心根本就不会对讲讲产生半点涟漪。只不过他怕得罪了讲讲会影响到自己玩dota,毕竟讲讲90后的那种风火样,骚jb已经帮他见识过了,怕是惹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所以才安然每天陪着她玩。
一坨翻过网吧后门的墙头,淡然一笑,如果这么容易就被她跟踪到,那我一坨也太没名气了吧。
又是一天,傍晚时分,一坨起身就要走,讲讲这次豁出去了,要脸不要脸地一把拉住一坨:“一坨哥,我一直想去你家见见嫂子。”
“嗯,好啊。你想去我家玩早说啊。”
讲讲吃了一惊,她还以为一坨会一口回绝呢,没想到答应的这么干脆。
“不过今天不行,你嫂子她不舒服,明天一早我们还在这儿会和,哥带你去见嫂子。”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讲讲欢喜地回宿舍了,她倒要看看,这个嫂子有什么能力,能让一坨如此死心塌地。
第二天,早早地,讲讲就来到了网吧等一坨,可是一直到天黑,一坨都没有出现。不仅如此,从那天以后,一坨就再也没在那家网吧出现过。
“后来呢?”王总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悠悠吐出。并递了一根给一坨,一坨表示不会。
“后来,为了躲开讲讲,我换了一家远一点网吧上网,再后来,就遇到你了。”
“你还真是笨蛋啊,有美眉送上门都不要。不过你还挺有女人缘的啊。”
“哎,90后的,不提了,简简单单的活着挺好,累就累点,我不想生活再惹上什么麻烦了。”
王总点点头,“听到现在,这是你这么多年来,做得唯一正确的一次选择。来,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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